穿越与逃逸
伫立在阳光覆盖的旷野上,仰着脖颈,细眯着眼,目光凛然与湛蓝天空上那轮火球似的太阳对视。接近正午草原阳光的辐射,有一种炽热与激情的穿透力,让草尖上叶片里花瓣中颤动的露珠儿瞬间失去丰盈透亮的定力,湿润的青春以氤氲水气与光晕融合。开始一段浪漫的邂逅与缠绵的交融。我喜欢以近似凝固的姿势与太阳光芒有意识地碰撞,不愿用披风或伞,抑或是并拢的手指抵御和遮挡从眼睛缝隙里穿越的那缕金色光芒,也任英紫外线恣意辐射在脸和颈裸露的肌肤上。是阳光渴望与眼神的相逢。还是眼睛渴望与金色阳光的邂逅?这种炽热与激情像极了藏家男儿挺进时空勃发的青春,以及青春拔节声响里懵动的野性。如果你无意闽被这懵懂的野性碰撞,很难在慌乱的裹挟中寻觅一条逃逸的出口。正如19岁那年曾遭遇类似阳光的穿越与灼伤n-一个名叫容尼,血脉里流淌着粗犷、豪放、多情的藏族血统的英俊小伙子对她一见钟情。他只会以歌声和热气腾腾的酥油糌粑荼向这个汉家姑娘表达心中的爱慕。但她能感到那双眼睛里有太阳一样的炽热与穿越力。这种力似乎可以穿越时空、种族、门户及世间一切。人生如此,浮生如斯,情生情死,乃情之至。原以为目光与目光的对视是彼此蛰伏已久的渴望,暗合红尘情缘的邂逅。但红尘中的情缘总是离多合少,千古以来爱情的故事在书本、戏剧、电影里多是泪珠儿串起的伤痛。否则何来梁山伯与祝英台的千古绝唱?7何来陆游、唐琬沈园的爱恨情怨?何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的清绝与凄楚?容尼只知自古以来“忠孝难两全”,却不知“情孝”也难全。当得知自己钟情的女孩子为了孝道不得不随父母离开这片土地时,真诚开朗、英俊率性、能歌善舞,看似坚强的藏家小伙子的心突然被一枝利箭洞穿了。他认为那箭中一定还包含着种族歧视的因素。这让他忧伤的心突添了愤怒和绝望。问苍天,苍天无语,问江河,河水无言。“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女孩的心似马蹄踏碎的月色,薄凉的夜怎能打捞一地的伤悲?她不知怎样去包裹他心上的箭伤,只想以最快的速度逃逸伤悲的穿越。他却疯了似的紧紧地拥抱着她,他不要她逃逸,她就是他的梦。这是他第一次拥抱她,也是今生的最后一次。她瞬间感受到容尼慌乱的心跳以及懵懂野性的勃发。他身体里沸腾的血液正像一匹脱缰的野马撕裂着他的理智。呼吸急促地在女孩耳边断断续续呢喃,炽烈而直接地表达着他对女孩的挚爱。这些话语他从没有对她说过,只是用歌声、酥油糌粑茶、山上的野百合间接而雅致地表达。她对他几乎失去理性的动作有些恐惧,极力地反抗和求他放过她。这些反抗和语言对他没有丝毫作用,相反双臂更加有力。她的身休无助地在他怀里颤抖着。当他炽热的嘴唇几乎要吻住他梦中想了无数次的红唇时,却突然抬头仰天深深地叹息着,因为看到他心爱的女孩,那个活泼可爱的女孩眼里的泪痛楚而忧伤地流淌着。他只用唇轻辗过那双泪眼,温柔地叫着她的小名,说别怕,我爱你,不会伤害你的。他松开双臂的刹那,她看到小伙子眼睛里正滚动着快要涌出的泪。她不忍看见那些伤痛的泪一颗颗跌落下来,砸在两个人的心上。夺门而出的她,逃逸在幽幽的月色里,也逃逸在容尼梦的边缘……爱情是一场宿命。她走后的第三年,他娶了同族的藏家女。从此娶一个心爱的汉家女子作妻的心愿就成了他今生今世一个远古的梦。他曾给她讲过用石合泥砌起,倚山而造傍势而立的藏族民居。还有点缀着白石头的四个直指蓝天的屋角尖以及彰显久远,被岁月霜风残蚀的墙群,那是川西北高原上万淙翠绿之一斑,是廷绵千里大山的凸隆。这些就成了耸立她梦中的丰山寨;他曾教她唱藏歌,跳锅庄,喝糌粑茶,吃砣砣肉,咂青稞酒,这些都是她喜欢的。特别喜欢节奏随意,音高亢悠扬,原生态似的藏歌。那些他曾唱给她的歌声如天籁之音,有时也划过旷野,涉过河流,与高原的风一起萦绕梦里。岁月流淌,旧梦重复地覆盖着旷远的空问和爱的雨帘。心的逃逸,叉怎能摆脱得了青山绿水一样的祝福和牵挂。流水抹去风尘,每一滴都烙印在岷江河岸边石头上,留下风化的激情与炽烈的心穿越时空演绎的情感炙堂,深深浅浅搁浅在沧桑的面容里,叠合着灵魂行走的脚印。编辑董晓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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